他日再别重逢-《若你不弃,此生不离(典藏版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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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香港,国际机场。

    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,身着白色棉质连衣裙的曾唯一特别扎眼。她身材高挑,长得也很漂亮,白瓷般的肌肤透着自然粉,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。她站在落地窗旁看着外面的飞机,心中依依不舍,双眼含着泪。

    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简便的行李朝她走来:“小姐,时间快到了,登机吧。”

    曾唯一立即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,吸了下鼻子。她凝望着大厅里的人群,期待能寻到自己熟悉的身影,然而片刻后,眸子终究黯淡下来。

    中年男子许元宝是曾唯一家的管家,在曾家服务了二十多年,是看着曾唯一长大的,此时还能不知自家小姐想些什么?他有些不忍地说:“老爷和太太会去温哥华找小姐的,小姐先上飞机吧。”

    曾唯一点点头。

    她一向自视清高,永远是睥睨着旁人的,以盛气凌人的姿态过着大小姐该有的骄纵生活。

    那一年,她只身离开香港,离开之前,她并不知道自己已有身孕。

    她在国外待了不到半个月,就听到她家破产,父母双双自杀的消息。

    新闻报道上写着:曾经是香港十大财阀之一的曾家一夜轰塌,曾家小姐下落不明。

    六年后,香港国际机场门口挤满了记者,大家似乎在等待着谁。一架私人飞机停在s停机位上,s停机位是特设给香港大财阀的专机的。

    “boss,今天为什么要把飞机停在国际机场?”戴着黑框眼镜、着深蓝西装,一脸白净的助理ben看着门口的记者不禁头疼。

    他前面的一名男子比他高些,一身黑色西服,嘴角有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:“在考察你的能力。”说完男子便朝着那扎堆的人群走去。

    ben耷拉着肩膀,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家boss。这真是让人头疼的考察,尤其是那群娱记,比苍蝇还难缠。本来商人吸引不了娱记,奈何boss魅力无边,与那个号称全港第一美腿的名模关心灵闹出绯闻,于是boss被卷到了娱乐圈里。

    其实,boss确实与关心灵关系匪浅。

    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门口,戴着黑色墨镜、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恭敬地朝来人鞠了一躬,打开后座门,顺便阻拦蜂拥而至的记者。记者见采访没戏,只好把目光锁在其身后的助理ben身上。ben哭丧着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掉队,然后被记者挤到角落里问这问那,自家boss则面无表情地上了车,留下有着最俊美之称的侧脸给娱记们拍。

    万恶的boss啊,受苦受累的永远是他这个助理。

    纪齐宣打开车上的随身笔记本电脑,看了下最近公司签下的项目。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子是纪齐宣的保镖邱楚,他转头对纪齐宣道:“纪总,关小姐问你今天有空没。”

    纪齐宣稍稍抬了下眼皮,但视线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,他淡淡地说:“跟她说今晚八点,深湾游艇会见。”

    “纪总是自驾还是?”

    “叫导航员吧。”纪齐宣关上电脑,捏了捏额角,倚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。邱楚也适时闭上嘴,回头看司机开车。

    其实邱楚对一向不谈感情、只谈生意的纪齐宣与花瓶关心灵拍拖这事儿颇为好奇,也不知那种徒有外表的女人是哪一点吸引了自家boss,大老板为他选的名媛千金可比那关心灵好多了,无论出身、学历还是外表。

    在某屋村菜市场,衣着极其拉风的曾唯一很是引人注目。她穿着纯白色小西装、鲜黄色的超短裙、白色高跟鞋,配上她那一头茶色波浪卷和修长笔直的长腿,很是扎眼。此刻,她捏着一条翻白眼的石斑鱼,戳了又戳,一脸嫌弃之色。

    卖菜大婶有些不耐烦了:“美女,到底要不要买?你跟这鱼有仇啊?戳了这么久。”

    曾唯一抿了抿嘴,有些犹豫,她再戳了一下那条鱼身,觉得那肉没弹性。红豆说挑鱼要看鱼眼清不清澈,再就是鱼身戳起来有没有弹性。她挑了那么多鱼,就属这条鱼的鱼眼清澈些,只是这肉没什么弹性。

    正在她犹豫之际,一只肥胖的手把它拿了起来:“老板娘,包起来。”

    曾唯一一听这声音,好似遇到救星一般,笑靥如花,转头道:“红豆。”

    红豆的长相比较普通,有了肥胖症后就更加不讨喜了,不过她眼眸明亮,脸上带着乐天派的笑容。红豆抱着的是一个皮肤白里透红的、有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小男孩,虽然年龄不过五六岁,但鼻子已经很英挺,加上消瘦的脸型,长大后一定是个美男子。

    莫不是红豆基因突变,生出这么一个俊俏儿子?

    只见那漂亮的男孩朝曾唯一做了个鬼脸:“妈咪,买条鱼都这么磨磨蹭蹭,丢脸。”

    曾唯一没搭理他,挽着红豆往外走。三人走出了菜市场,卖菜大婶旁边的老伴感慨:“红豆旁边那个是谁啊?我们屋村什么时候搬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少妇?”

    卖菜大婶撇了下嘴,极其不屑:“从国外回来的亲戚,一看就知道是没下过厨房的少奶奶,都当妈的人了,还穿得这么招摇。瞧瞧,那些大佬、小子眼睛都看直了。”

    老伴讪讪笑了几声,立即把目光收回来。

    买好家常菜后,红豆终于忍不住对曾唯一说:“唯一姐,屋村鱼龙混杂的,你还是不要穿得这么招摇,屋村人很仇富,见不得有钱人。”

    曾唯一微笑:“红豆的意思是让我穿朴实点?”

    “红豆阿姨,我妈咪在温哥华的工资,百分之五十为她的服装做贡献,百分之四十为我的服装做贡献,剩下百分之十才用来吃饭。我妈咪的衣服从来都是在高档百货商场买的,没有朴实的。”说着,小男孩还很是不满地白了一眼曾唯一。

    曾唯一敲了下自家儿子的头,略显尴尬。

    红豆一脸无奈,曾唯一不做大小姐都这么多年了,除了性格平易近人外,生活习惯还是追求高层次,难怪在温哥华过不下去,卖掉了她父母留给她的唯一的财产——一栋大别墅后,跑回香港来。

    红豆是许元宝的独女,这些年两人相依为命。曾唯一对谁都摆出一副大小姐模样,唯独对红豆好得没话说,这是谁也料不到的。也许是爱屋及乌,曾唯一也极其尊重她家的管家许元宝。后来曾家垮台,那些以前趋炎附势的人倏尔不见,唯独许家给曾家诸多帮助,虽是杯水车薪,但也是一番情意。所以,曾家父母才放心让许元宝送曾唯一出国避难。

    许元宝自曾家垮台以后就不再做管家了,现在在开出租车,一般到晚上十二点才交班回家。平时就红豆一人在家,靠一架老式缝纫机做衣服赚点小钱。红豆的手很巧,做的衣服很漂亮,人性格又好,因而屋村的老居民都认识红豆。

    现在,红豆带着曾唯一各处转悠,一来是让曾唯一熟悉一下环境,二来是教曾唯一怎么在屋村生活。

    屋村不比富人住的浅水湾等地方设施那么齐全。这里房间小,人员混杂,很少有巡警巡逻,小偷、抢劫者也多。

    红豆很担心曾唯一,主要是曾唯一的着装在屋村格格不入,很容易成为别人的攻击目标。曾唯一本来也想换些平常朴实的衣服,可逛了几家服装店,实在是不喜欢。曾唯一是一个极其注重仪表的女人,她容不得自己有一点不得体,简单来说,她就是以貌取人的虚荣肤浅之人。

    曾唯一的儿子曾乾对红豆摆摆手:“红豆阿姨,别逼我妈咪了,穿成这样,她会自杀的。”

    曾唯一一个栗暴砸在儿子头上:“有这么说自己妈咪的吗?”

    “我说的是事实嘛。”曾乾双眼泪花闪烁地看着曾唯一。

    红豆一愣,这曾乾的模样越来越像那负心汉了,她一直无法理解,唯一为何要给那个男人生孩子。爱美如她,也不怕身材变形?好在眼前的曾唯一保养得很好,依旧美貌。

    曾唯一和儿子现在暂居在红豆那五十六平方米的房子里。回香港将近两个星期了,曾唯一一直忙于三件事:一是自己的工作,二是住宿问题,三是儿子的教育问题。

    曾唯一对于儿子的学校早就选好了,那自然是香港顶级幼儿园——皇家幼儿园了。那是她小时候念的幼儿园。如今香港已回归,她记得她出国之前,幼儿园的名字还没有改,听人说现在改成了榆林幼儿园。不过实质还是一样,能在那里读书的孩子,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权。

    红豆知道曾唯一的想法,不禁翻白眼:“我说……唯一姐,你现实点,你现在可不是当初十大财阀之一的曾家大小姐了,那所幼儿园你想都别想了。”

    这时,曾唯一拿出一本杂志,翻出一篇专访皇家幼儿园现任校长的文章,指着上面的人道:“瞧,这是谁?”

    “赵素颜?”红豆也感到颇为吃惊。

    赵素颜是当年十大财阀之一赵家的二小姐,一直是曾唯一的小跟班,那会儿的贵族群里,两人关系还算不错。红豆一下子沉默了,看照片中的赵素颜虽然在微笑,但完全感觉不到亲和力,也不知会不会念旧情。红豆虽有一丝忐忑,但曾唯一似乎很在乎这次机会。

    红豆说:“希望不要碰什么钉子。”

    “我又不是让她免费让我儿子进学校,只是想通过关系进去而已,这点忙都不帮?”想当年,赵素颜的现任老公李大公子还是她让给赵素颜的,要不然,怎么轮得到赵素颜坐李家大夫人的位子?她心里嘀咕着,觉得这点忙赵素颜应该会帮。

    找名人的电话号码永远比找普通人的电话号码简单得多,曾唯一没两天就打听到了赵素颜的电话号码,事情似乎比曾唯一想的还要好些。电话打了过去,赵素颜得知是曾唯一,虽吃惊了好一会儿,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,二话不说,连忙答应了。后来赵素颜还邀请曾唯一参加朋友聚会,说是曾经的朋友都想念她,叫她务必来。

    曾唯一本想不去的,但也不好驳了赵素颜的面子,毕竟人家愿意帮忙,该给个面子,她只好答应了。聚会地点选在了“胜凯撒”。

    “胜凯撒”是当初他们那一伙财阀子女常常聚会的地方,设独立包厢,环境十分优雅,可谓是当时九龙地区最好的消费之地。曾唯一刚听到这个地方,是颇为吃惊的,她未料到他们现在还在“胜凯撒”小聚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一点也没变吗?

    红豆得知曾唯一要去聚会,心头涌上一丝担忧。富豪排行榜上,曾唯一的儿时玩伴皆在里面,那些高高在上的有钱人的情谊会大于利益吗?曾唯一虽已为人母,但心境还是如从前一般浮躁,她能沉住气吗?

    而且……

    纪齐宣会在。

    林穆森也已经离婚了。

    红豆担心得睡不着,轻轻碰了一下睡在她身边的曾唯一。曾唯一扭动了一下身子,有些不耐烦地侧着身子继续睡。

    “唯一姐。”红豆再次碰了一下她。

    曾唯一迷迷瞪瞪地睁开眼,看向红豆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你有想过见到纪齐宣会怎样吗?”

    曾唯一听到“纪齐宣”三个字,那双迷雾般惺忪的眼睛终于清澈了起来。她说:“他现在应该在风流快活,我韶华已逝,没本事拆散人家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红豆一口气没上来,傻傻地盯着一脸严肃的曾唯一。曾唯一冷笑:“我选择生下他的孩子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
    红豆静默,似乎在耐心等待她的答案。曾唯一抬起眼看向天花板:“因为我要气死他,他孩子的母亲是他最讨厌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对乾乾不公平。”红豆略有迟疑,停顿了一下,而后还是说了,“林穆森离婚了。”

    红豆明显看到曾唯一的手有些发抖,呼吸也比刚才快了些,还不自觉地开始咬嘴唇。这是曾唯一紧张时惯有的迹象。红豆不禁叹息,果然,只要一提她最爱却得不到的男人,她就会紧张。

    红豆再问:“你还要那么做吗?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曾唯一翻了个身,不再说话。红豆看着曾唯一的背影,想起曾唯一迷恋林穆森的那段时光。

    “凭我的魅力,一定可以搞定林穆森。”那时的曾唯一是那么自信、那么美丽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林穆森明明喜欢我,却不向我表白?难道要我先表白吗?太没面子了,我不干。”那时的曾唯一第一次面带愁容,却依旧有大小姐的骄傲。

    “他明明喜欢的是我,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订婚?”那时的曾唯一既气愤又委屈,却一直保持着她的骄傲,从不低头。

    “我一定要比他早结婚。”那时的曾唯一参加林穆森的订婚礼,语气带着倔强和不服。

    一个美丽十足的女人,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男人,眼睁睁地看他和比自己丑的女人结婚,女性的自尊受到了严重伤害,尤其是像曾唯一这样众星捧月的骄傲公主。

    岁月如梭,曾唯一虽与曾经不同了,但那样的好胜之心,能变吗?

    曾唯一今天穿得很美,她有一双让所有女人都艳羡的修长美腿,穿上紧身连衣裙,更凸显身材。

    曾唯一不喜浓妆,这次聚会,只是略施粉黛。俗话说,人的容貌三分靠长相,七分靠打扮,可她是个例外。她有着完美的五官,就好比上帝精心雕刻的完美杰作,化妆只是锦上添花而已。

    曾唯一以前喜欢直发,那样显得清纯。如今,她一头微卷发,着装稍显成熟,倒显得妩媚了。她对着镜子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,细细打量起自己。

    “红豆,我是不是老了?”

    二十六年的岁月在曾唯一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,只是曾唯一的心境老了许多。红豆坐在凳子上,正在择豆角,抬起头,轻描淡写地说:“那我岂不是人老珠黄了?以前的那些富家子弟见到你照样如从前一样给你写情书。”

    曾唯一便不再说话。她随意笑了几下,嘴唇抿得很紧,呼吸略有急促。红豆能听见她的呼吸声,知道她又在紧张了,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纪齐宣,还是因为林穆森。

    “妈咪,你照镜子都快半个小时了。”曾乾抬起自己的手腕,指着电子表,好心提醒发愣的曾唯一。

    曾唯一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,走到自己儿子面前,捏了捏他的小脸:“妈咪一定把你送进榆林幼儿园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我不需要,我想直接上小学。”曾乾把头别过去,防止自己的脸继续被虐。

    “你虚岁才六岁,年龄还没到。”曾唯一反手拍拍他的脸蛋,站直身子,整理好自己的衣着,拿起包包准备出门。红豆适时唤了她一声:“唯一姐。”

    曾唯一转身疑惑地看向红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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